值得许多德国的啤酒厂商为自豪的就是《啤酒纯酿法》,也得到了很多啤酒爱好者的追捧。啤酒厂商们说,500年前的《啤酒纯酿法》中对德国啤酒的原料、选材和酿造工艺都有十分严格的规定,所以,啤酒的品质和口感才是世界上的。不过,回顾下德国啤酒的发展历史就知道,德国啤酒的品质其实和这条法令并没有关系。
啤酒早诞生在两河流域的古巴比伦,约5000年前,日耳曼和凯尔特部落把这种饮料带到了欧洲,当时,恰好罗马帝国北部的气温下降得厉害,葡萄产量下降,酿造葡萄酒很不容易,成本也高,所以,这种用谷物酿造的饮料——啤酒,就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,啤酒就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喜爱。之后,基督教的兴起,又使啤酒的发展跨出了一大步。基督教规定,每年冬春之交的斋戒,僧侣们都不能吃固体食物,使用小麦为原料的啤酒就成为了替代食物之一,“液体面包”的说法也由此而来。
自中世纪开始,欧洲的啤酒消量迎来了爆发期,可是,受供求关系的影响,啤酒原料价格上升,啤酒的价格不断下降。同时,很多啤酒作坊并不加入行业商会,很多酒厂既不交税又不注重产品质量。还有,就是啤酒的大量生产,造成粮食短缺。啤酒酿造拉动了这些粮食价格的上涨,也容易产生社会的不安定。
欧洲的贵族为这个问题伤透了脑筋,后来,德国的修道士发现,把啤酒花放到煮沸的麦汁里面,啤酒竟然变得香气四溢。而且,啤酒花是一种较为稀少的植物。所以,贵族们很轻易就控制了所有的啤酒花产地,公元1290年,自由帝国城纽伦堡颁布了一条禁令,规定不允许用燕麦、小麦、黑麦和斯佩尔特,而只许用大麦酿啤酒。这条禁令被误认为是早的《啤酒纯酿法》。公元1516年,巴伐利亚大公威廉四世颁布法令,规定“酿造啤酒的原材料必须是大麦、啤酒花和水”,这就是所谓《啤酒纯酿法》。这样,所有的啤酒酿造都必须使用啤酒花,就不用担心小作坊逃税了。而且,欧洲贵族也不用担心粮食短缺了,因为,酿啤酒不再使用小麦和黑麦了。
因此,这条法令的诞生,其初衷不是为了提高啤酒品质,而是贵族领主们为了控制啤酒酿造业,在税赋的同时,解决粮食短缺问题的产物。而且,这条法令除了粗略规定了啤酒的原料,并未涉及酿造工艺。所以,被称作“世界上条食品卫生法令”,似乎有夸大其词的嫌疑,被追捧的《啤酒纯酿法》,也有偷换概念的意思。
更为关键的是,这条法令还把很多其他的酿酒工艺取缔了。到19世纪的时候,颁布《啤酒纯酿法》的巴伐利亚人,把它提交给了德意志联邦会议厅,要求其他地方也按照这个规定来酿酒。决议被通过后,整个德意志联邦都必须按照《啤酒纯酿法》规定的方式来酿酒。如此一来,许多原生态的啤酒就消亡和失传了。
尽管有些人认为这项陈腐的法律限制了德国啤酒业的创新,但大多数人依然选择站在传统的一边。据统计,85%的德国人认为《啤酒纯酿法》在德国啤酒走向辉煌的道路上功不可没。然而不容忽视的事实是,作为“纯正啤酒”的代名词,德国啤酒的地位正受到啤酒厂商的威胁。尊重传统,还是走向创新,将是未来摆在德国啤酒面前的问号。
任何的法律法规都具有利弊两面,也同时具有阶段性和时效性。在生产资料短缺、生产力落后时代,姑且不论当时统治者的真正初衷如何,但相应的法令确实是当时应运而生的产物。啤酒的本源性属性有两个,一个是新鲜化,另一个是创造性。当今,物质丰富、科技先进,消费需求日新月异,正当迎来啤酒产品创新性大放异彩的时代。是否还应该固守在几百年前的桎梏中,而停滞不前?是否还应该把几百年前的产物作为今人墨守成规的传世良方?试问如今,谁还会骑马送信,而不选择发邮件、短信或者微信呢?因此,一纸阶段性的法令,发挥的作用值得肯定,但是,社会在进步,产业发展也不能固步自封,不合时宜的法律法规当然也需要与时俱进。在当前健康、成为首要消费诉求的前提下,差异化和多元化消费需求大幅增长,啤酒的创造性属性得以释放正当其时。再者,如今的国家标准都是短则两三年、长则三五年需要修订,更何况500年之久。所以,德国啤酒品质固然,但别再拿《啤酒纯酿法》来说事儿,如果需要忽悠消费者,下次请换个说法。